月光清寒,好象盛冰的玉壶那样皎洁明净。天上的明月出没在云间,地上的长桥如苍龙横卧水面。美酒一樽,瑶琴三弄。吸引仙女凌波而来,凭依着阑干任天风拂面。放眼望去远远近近的楼台殿阁,天地辽阔,江水浩瀚无边。
中吕:宫调名。普天乐:曲牌名。又名《黄梅雨》。南北曲皆有此曲牌。北曲属中吕宫,南曲属正宫;句法也各不同。¹玉华:指月亮的光华。²冰壶:盛冰的玉壶,比喻洁白。这里是形容月色。³玉兔:月亮。传说月中有白兔,故称。⁴苍龙:形容垂虹桥如长龙卧波。⁵凌波:形容女性步履轻盈。曹植《洛神赋》曾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描绘洛水女神。
这首写景的小令情致幽深,气势浩大,颇值得玩味。
起笔直写月光,与题目相照应,“玉华寒,冰壶冻”,垂虹桥上的月色皎洁明净,清寒得如同盛满冰水的壶。开头两句以“冰壶”来比喻月色,生动传神地表现出月色的皎洁清亮。“云间玉兔,水面苍龙”,月光的清辉洒满大地,抬头仰望天空,看到的是一轮明月在云间游走;低头远望大地,看到垂虹桥如长龙一般盘踞在吴江上。相传,生活在月中的嫦娥有一只玉兔,此处用“玉兔”代指明月,将明月在云间出没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将垂虹桥比作“水面苍龙”,则将垂虹桥盘踞水上,似要腾空而起的雄伟气势写尽。
时隐时现的明月和有腾空之势的垂虹桥共同构成了一幅迷离梦幻的图画。接着,诗人将视线由景物转到人身上。在月色朦胧的垂虹桥上,游人雅兴大发,“酒一樽,琴三弄”,饮酒弄琴,不亦乐乎。
江天壮阔,月色朦胧,游人把酒望月,已至微醺,如此良辰美景,诗人仿佛看到水边的仙女踏着凌波微步,款款而来,倚在栏杆上任凭天风吹拂着面颊,“嗅起凌波仙人梦,倚阑干满面天风。”曹植曾在《洛神赋》中说洛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飘然而至。此处的“凌波仙人”指的自然就是洛神。此处引入“洛神”这一形象除了为月夜的垂虹桥披上一层神秘梦幻的面纱之外,也更加凸显出了月色之美和琴音之妙,迷人的景色和音乐甚至将仙女都吸引来了。“天风”二字除了形象地写出了风的宜人之外,也使整个环境显得更加神秘缥缈。“仙人”和“天风”给予读者无穷无尽的想象空间,平添了整支曲子的意蕴。
面对辽阔的江天,诗人神清气爽,思绪纷飞。站在垂虹桥上,任微风轻轻吹拂着身体,凭栏远望,目之所及,只见“楼台远近,乾坤表里,江汉西东”,远处近处灯光摇曳,尽是楼台殿阁,江天一色,烟波浩渺,天地分外辽阔,浩瀚的江水从面前奔涌而过。末尾三句以大笔肆意泼墨,描绘出一幅天地壮阔、浩瀚无涯的雄伟画面。此处虽用笔粗放,但是感情却深邃沉挚,天地无涯人却终要面对各式各样的限制。结尾似戛然而止,语虽尽而意未绝,引人深思。
”
徐再思 的散曲以悠闲生活与闺情春思,恋情、写江南自然景物、归隐等题材为主,也有一些赠答、咏物为题的作品。他虽与贯云石齐名,风格却不尽相同,贯云石以豪爽俊逸为主,徐再思却以清丽工巧见长。善于学习俗谣俚曲,擅长白描手法,抒情深细,对仗工整,风格清新秀丽。《太和正音谱》评他的作品如“桂林秋月”。
他的写景作品以〔喜春来〕《皋亭晚泊》、〔水仙子〕《惠山泉》为佳,意境高远而奇巧,可以看出他工于炼字造句的特色。〔水仙子〕《夜雨》以“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来描绘凄婉的羁旅之情,细腻动人。他的写恋情作品,善于学习民间歌谣的表现手法,与贯云石的同类作品有相似之处。〔蟾宫曲〕《春情》写一害相思的女子“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的情态,运用了散曲中连环句、韵字复用等形式特点,颇能尽其情致。〔沉醉东风〕《春情》又写出一女子猛然见到情人时的复杂的心理,她又想招呼,又怕被人瞧破,情态传神,人物灵动。这一部分作品清新活泼,成就较高。
徐再思,字德可,浙江嘉兴人。钟嗣成曹本《录鬼簿》言其“好食甘饴,故号甜斋。有乐府行于世。其子善长颇能继其家声”。天一阁本《录鬼簿》,除包括上述内容外,还记载他做过“嘉兴路吏”,且“为人聪敏秀丽”、“交游高上文章士。习经书,看鉴史”等。这些都说明他在仕途上虽仅止于地位不高的吏职,但却是一位很有才名的文人。其生卒年月很难确定。《录鬼簿》把他列为“方今才人相知者”一类,并说他“与小山同时”。张小山生活在元末,据此推算,其生年应在一二八○年以后。他的散曲〔双调·蟾宫曲〕《钱子云赴都》有“今日阳关,明日秦淮”句,既云“赴都”,又点明“秦淮”,很可能已是明初。其卒年疑在一三五○年以后。他一生的活动足迹似乎没有离开过江浙一带。清·褚人获《坚瓠集·丁集》说他“旅寄江湖,十年不归”。他的〔双调·水仙子〕《夜雨》“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及〔双调·蟾宫曲〕《西湖》“十年不到湖山,齐楚秦燕,皓首苍颜”等句,均可证实他确曾在外飘泊达十年之久。其作品大量是《吴江八景》、《苕溪》、《甘露怀古》等内容。他离开家乡,在太湖一带飘泊,则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现存小令一百零三首,主要内容集中在写景、相思、归隐、咏史等方面。他的写情之作深沉娟秀,如〔双调·蟾宫曲〕的《赠名姬玉莲》(“荆山一片玲珑”)及《春情》(“平生不会相思”)二首,被认为是“镂心刻骨之作,直开玉茗、粲花一派”。有些作品立意颇新,能于俗中见雅,〔双调·水仙子〕《红指甲》及《佳人钉履》等篇,近人吴梅《顾曲麈谈》卷下评曰:“钉鞋云‘金莲脱瓣’,《红指甲》云‘落花飞上’云云。语语俊,字字绝,真可压倒群英,奚止为一时之冠。”他的某些咏史之作,则常在短短的一曲中小结兴亡,有一定积极意义。明·朱权《太和正音谱》评其词“如桂林秋月”,不无是处。他在感叹人生时,总不免带着一种伤感悲凉的情绪,这大概和他一生的经历有关。其散曲集《甜斋乐府》和贯云石的《酸斋乐府》,因两人的字号相映趣,故后人将两家散曲合辑成集,名为《酸甜乐府》。但两人的生活经历及作品风格并不相同,徐比贯云石辈份晚些,成就及影响亦不如贯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