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怜坚重质,不减浪花痕。
满酌中山酒,重添丈八盆。
公兮不归北,万里一招魂。
石 ¹ 与人俱贬,人亡 ² 石尚存。
你自定州贬官到岭南,雪浪石因此与世不闻;而今你竟谢世而去,石却在故地留存。
苏子瞻:即苏轼(1037—1101 年),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画家。¹石:指苏轼所收藏的一块墨石。²人亡:指苏轼亡故。
却怜坚重质 ¹,不减浪花痕(hén)²。
可爱可敬的墨石,质地是如此的坚硬凝重,不减当年洁白的浪花状脉痕。
¹坚重质:指石质坚硬凝重。²浪花痕:指墨石上的白色纹脉,如雪浪花留下的痕迹。
满酌 (zhuó) 中山酒 ¹,重添丈八盆²。
我要像你当年酌酒赏石那样,把中山酒向杯中满斟;还要像你当年用大盆盛石那样,重新修治雪浪斋并添置丈八盆。
¹中山酒:中山所产的酒。中山:定州的别称,在今河北省定县。²丈八盆:苏轼盛石的盆。
公兮不归北 ¹,万里一招魂。
你终于不愿归北与亲人团聚,客死江南也是出于避祸之心;我今只能在万里外的定州城,写此哀辞为亡友洒泪招魂。
¹不归北:未能北归,苏轼当时在常州(今江苏省常州市),并卒于此地。
首联“石与人俱贬,人亡石尚存”从人石俱贬写到石存人亡,一开头就具有强烈的感伤色彩。诗人从“石”入手,自然浑成。石存人亡的衬托,突现了苏轼的不幸。当年,苏轼被贬南方,这块心爱的玩石,随其同往,可谓同病相怜;而如今人去石存,大有人不如石之慨。而赞美“石”质的“坚”与“重”,则暗含诗人对苏轼为人立世之本的钦佩。苏轼一生,在政治上从不因一己之利而朝三暮四,始终坚持独立的品行。石随人贬,一个“俱”字,道尽了当时的世态炎凉。更伤感的是,苏轼所欣赏的雪浪石虽“不闻”而“尚存”,雪浪斋还可重新“葺治”,而石和斋的主人苏轼却再也见不到了,充满了物是人非之感。
中间两联承“石尚存”生发。“坚重质”既是写雪浪石,又是苏轼的象征。苏轼一生爱石,在于石具有“震霆凛霜我不迁”的“节概”,也就是诗人所说的“坚重质”,而苏轼一生在险恶的政治风浪中正具有这种坚重不迁的高贵品质。颈联隐括苏轼《雪浪石》诗和《雪浪斋铭》入诗,写珍惜和复原友人遗物。“满酌中山酒”,是说诗人也要像当年苏轼那样“老翁儿戏作飞雨,把酒坐看珠跳盆”。“重添丈八盆”,是说要重做“玉井芙蓉丈八盆”以盛装雪浪石。珍重友人遗物正表现了思念友人的深厚之情。
尾联承“人亡”。“不归北”,语意双关,既指苏轼卒于常州,又指苏轼鉴于政治原因,决意“不归北”。苏轼本来“已决计从弟之言,同居颍昌”,但行至真州,“颇闻北方事,有决不可往颍昌近地居者,今已决计居常州。”所谓“北方事”是指宋徽宗上台仅一年多,就由调停新旧两党转为再次打击元祐党人。苏轼为“省力避害”,决意留在离京城较远的南方。不料突然卒于常州,失去了同弟弟和老友重见的机会,诗人也只能在遥远的定州为友人招魂而已。
这首诗在写法上别开生面,它睹石思旧,借物写人,以“贬”字领起全篇,以“亡”字,贯穿始终,层层递进,环环入扣,诗中无一“哀”字,而哀情则从隙缝中透露出来。
”
张舜民 随高遵裕西征灵夏,无功而还,他作诗嘲讽有 " 灵州城下千株柳,总被官军斫作薪 " 及 " 白骨似沙沙似雪,将军休上望乡台 "(《西征途中二绝》)等句,因遭转运判官李察劾奏,贬为监郴州酒税。其后位渐通显, 而议论雄迈, 气不少衰。晁公武称其 " 文豪重有理致,而最刻意于诗 "。晚年作乐府百余篇。自序中说:" 年□耳顺,方敢言诗,百世之后,必有知音者。" 其代表作《打麦》吸取民间乐府手法,描述四月麦熟田家辛勤收割的劳动场面, 并揭露官赋剥削造成的不平等现象, 具有较深的现实意义。
张舜民的词作与苏轼风格相近,所以有的作品被人误为苏词。宋人周紫芝《书张舜民集后》说:" 世所歌东坡南迁词,‘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二语,乃舜民过岳阳楼作 "。张舜民生平爱画,且题评精确。虽南迁羁旅中, 所经各地也必搜访题识, 东南各处士大夫家所藏名作,全被载录。亦能自作山水。其文集今存《画墁集》8 卷,补遗 1 卷,有《知不足斋丛书》本及《丛书集成》本。词存四首。以《卖花声》为最杰出。